从乾隆生日到北京奥运，都离不开这种植物的盆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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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大门常打开，开放怀抱等你；拥抱过就有了默契，你会爱上这里；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；相约好了在一起，我们欢迎你；我家种着万年青，开放每段传奇......”朗朗上口的歌词，轻快优美的旋律，这首《北京欢迎你》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际，在每个中国人的心中都留下深深烙印，也成了家喻户晓、人人传唱的经典之歌。

经典的红配绿。图片：Alpsdake / Wikipedia

那是那个时代的灿烂与荣光。刚小学毕业的我，嘴里也反复哼唱着这首歌，但那个万年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植物，我一直都没弄明白。后来我发现，万年青真是一个烂大街的名字，它就跟映山红、山丹丹、喇叭花等一样，可以用来代指许许多多的植物。许多民间称作“万年青”的植物，无论是草是树，大多都有一个特征：四季常绿。所以“万年青”这个名字取的可能还是“万古长青”的意思。

四季常绿的万年青。图片：徐晔春 / PPBC

千年蒕与万年青

叫万年青的植物虽然有很多，但植物学上只把这名字给Rohdea japonica作中文正式名，其他的“万年青”只能把这个名字当作俗名。万年青的属名Rohdea来自于19-20世纪德国医生兼植物学教授Michael Rohde，而种加词japonica则是日本的意思。

万年青也是日式庭院里的经典盆栽植物。图片：Gryffindor / Wikimedia   

万年青的中文名字来源很难考证，早期的文献如清朝的吴仪洛于公元 1757 年编纂的《本草从新》曾记载过“万年青，一名千年蒕”的说法。后人在引用吴仪洛的说法时，常常写不来“蒕”字，于是，“千年蒕”也常讹作“千年运”，一听就透着股钱味儿。

公元前三到五千年前的河姆渡遗址出土的五叶纹，有学者认为是万年青的形象。图片：Siyuwj / wikipedia

蒕（yūn），其实就是蒀（yūn），蒀在古代常与葐（pén）搭配成“葐蒀”一词，有多和杂的意思，后来指草木繁盛、烟雾氤氲、香气浓郁等，再后来，蒀作为单字就用来特指万年青，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万年青是不是现在的万年青还真不好说。

被广泛栽种的万年青。图片：徐晔春 / PPBC

万年青是一种天门冬科（原百合科）万年青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，在我国南方很多地区都有分布，国外还分布于日本和韩国，喜欢生长在中等海拔的林下潮湿地或草地中。整个属本来只有万年青一个物种，后来人们把一些相似属内的物种转移到这个属下，再加上近几十年东南亚地区大量万年青新种的发现，万年青属内已有20余位成员。但除了万年青本青被人类广泛种植外，其他万年青大多都还生活在林子里面。

也是街道边常见的绿化植物。图片：徐晔春 / PPBC

万年青植株很矮小，整个看起来就像地上长出几片叶子一样。它的根状茎也很短，上面长着许多密生白色绵毛的纤维根。长圆形叶子基生，有3～6枚，叶子很宽很长，有的能达半米长。它在夏季开花，花葶侧生，穗状花序肉质，长有几十朵密集的花，整个花序看起来特别像一根刚刚长出来的小玉米棒。

玉米棒子一般的花序。图片：Alpsdake / wikipedia

它的淡黄色花被片球状钟形，紧紧贴在花序轴上，外露出里面的雄蕊和雌蕊。它在秋季结果，果实球形，未成熟时绿色，整个果序看起来像迷你版的狼牙棒；成熟时，果子红色，整个果序看起来又像流星锤。

万年青的果子从未成熟到成熟的变化，图片：Alpsdake / wikipedia

想结果，先传粉

从黄色的花到红色的果，离不开受精结实这个步骤，但万年青的传粉者很迷。古代人不知道万年青授粉结果的原因，而古时候的家养万年青经常不结果，然后有钱人家就会花高价购买那些长满红果的万年青。人们曾经提出蜗媒传粉的说法，认为一些陆生蜗牛（包括没壳的蛞蝓）会取食一些密集丛生植物的花朵，并帮助它们传粉，而万年青就是非常典型的蜗媒植物。

蜗牛是一类我们很熟悉的软体动物，但是它的传粉作用却很少被提及。图片：Gardere / Adansonia (2018)

德尔皮诺在1869年提出万年青靠一种蜗牛（Helix sp.）传粉，原因是这种蜗牛会取食万年青的花，但万年青依然会结果。只是他并未排除其他动物（如蚂蚁）对传粉结果的影响，于是Migliorato在1910年提出蚂蚁可能是另一种传粉者。后来日本的末次健司在2015年发现外来的蛞蝓会访万年青的花，这蛞蝓还会分泌粘性物质把花粉颗粒转移到花的柱头表面。他还观察到万年青开花时会散发出一股类似于酵母发酵的气味，这可能会吸引蛞蝓过来传粉，因为蛞蝓对发酵产物有一定趋向性。

蛞蝓传粉，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。图片：blueberrykings111 / Pixabay

后来他做了一个小实验来验证自己的猜想。结果他发现万年青有自交亲和性，也就是说万年青一朵花的雌雄蕊之间可以授粉结实，但自然条件下万年青并不会发生自发的自交，所以得有媒人帮助它传粉才行。蛞蝓分泌的粘性物质虽然会把花粉颗粒转移到花的柱头表面，但同时也降低了花粉的活力。这些粘液也会妨碍其他传粉者给万年青传粉，而且蛞蝓还会吃掉万年青的花药、雌蕊和子房等繁殖器官。

取食万年青花朵的蛞蝓（左）与蛞蝓在万年青花朵上留下的粘液（右）。图片：Suetsugu / Journal of Molluscan Studies （2019）

最后他得出结论：蛞蝓不仅不能给万年青传粉，还会阻碍万年青结实。如果你养的万年青花序被蜗牛光顾，要记得把蜗牛赶走哦，抓住扔掉就行，但撒盐不行哦，蜗牛遇到盐并不会化成一滩水。万年青在野外环境中，靠一些访花昆虫传粉，比如蝇和蚂蚁等，但绝不是蜗牛，蜗牛给万年青传粉是长久以来的误区。家养万年青经常只开花不结果，在万年青开花时用毛笔之类的笔刷扫一扫整个花序，可以提高结实率。

喜庆的祥瑞之兆

万年青一年四季都是绿色，拿来做地被植物也很不错。它的花不起眼，可红色的果子格外吸引人的眼球。绿色植株中生着一簇红色的大果子，这样的搭配是极符合国人审美的，所以它在各地也常用作盆栽供观赏。

使用广东万年青做成的盆栽。图片：PENEBAR / Pixabay

万年青在我国和日本的栽培历史非常久。在很多建筑物上都能看到雕刻的万年青形象，我国很多邮票还用它作图案，人们在节日庆典上也爱摆一些绿株缀红果的万年青来衬托气氛。在我国的一些传统画作中也容易看到这样的描绘：一只披红挂彩的大白象，身上驮着一盆万年青，寓意万象回春，是祥瑞之兆。

用碧玉、珊瑚仿制的万年青，是清宫常用的装饰盆景。图片：故宫博物院

我国江南一带的人们非常痴迷于万年青。清代陈淏所著《花境》（1688年）一书曾对万年青这般写道：“吴中人家多种之，以其盛衰占休咎。造物移居，行聘治圹，小儿初生，一切喜事，无不用之，以为祥瑞口号。至于结婚币聘，虽不取生者，亦必剪造绫绢，肖其形以代之。”说的是江南地区人家每逢红白喜事、乔迁新居等都会用到万年青。

成熟的万年青果实，大红的颜色看起来非常吉利。图片：Alpsdake / wikipedia

我国种植万年青的历史虽然很久，但并没有繁育出太多品种，而日本人对万年青也是爱得不行。日本人民成立民间组织“万年青协会”，隔段时间就要举办万年青的品种展览会，经过两百多年的育种研究，已经培育出上百个万年青品种，镶边、条纹、斑块等等各式样的万年青品种比比皆是。

日本绘画中的万年青。图片：Sekine Untei /  Small rohdea collection

如今的花市十分丰富，各种花草，琳琅满目。但你若问老板要一盆万年青，老板十有八九会给你拿其他的花草，倒不是老板蓄意欺诈，只是，有太多其他的万年青罢了。比如下面这些各种各样的万年青：

花叶万年青/彩叶万年青，实为黛粉芋 Dieffenbachia seguine，天南星科，黛粉芋属，叶柄细长，叶子宽短，绿叶中间会有许多白色或粉色斑点。原产南美。

花叶万年青 。图片：Forest Starr / Wikipedia

广东万年青 Aglaonema spp.，天南星科，广东万年青属，叶柄较长，一半具有鞘，叶子宽短，叶形及叶色十分丰富，园艺品种众多，又名“粗肋草”，国内外均产。

细斑粗肋草 （Aglaonema commutatum）。图片：Jerzy Opioła / wikipedia

紫背万年青 Tradescantia spathacea，鸭跖草科，紫露草属，叶互生，条形，叶背紫色，花朵生于叶腋，原产墨西哥及西印度群岛。

紫背万年青。图片：Ping an Chang / wikipedia

假紫万年青 Belosynapsis ciliata，鸭跖草科，假紫万年青，匍匐草本植物，叶较小，野生植物，我国产南方偏南地区。

假紫万年青。图片：jodyhsieh / inaturalist

万年青也常被当作药用植物，但它全株有毒，不要手欠，更不要嘴欠。